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旺報【記者李怡芸╱台北─北京連線報導】

曾任大陸文化部部長的作家暨學者王蒙，日前推出新作《中國天機》一書，從中國文化特色看中國的命運、政局乃至個人從政生涯。他以作家身分從政，狼狽一時、風雲一時的過來人角色，特別對台灣文化部部長龍應台洩露一個「天機」：「有些事得先做起來看，不能說太多。」

一度被打為右派遭下放勞改，而後翻身擔任中國作協《人民文學》主編、中國作協副主席，更於1986至1989年擔任文化部部長，王蒙新書《中國天機》是以自己的政治經驗為光譜的寫作，他笑稱：「很多人從各方面批評我，與其讓人寫錯誤的見解，不如我自己交代來得痛快。」

批毛文革終非王道

王蒙的起落相當戲劇化，大陸有人甚至批評他已「練成泥鰍、妖精」。但王蒙自己認為：中國的官場文化，重的是主觀感受，是道德的傳承而非理性傳承，也因此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歷經曲折，要理性、正向地發展並不很容易，「這也算是過去大家很少看到的『天機』吧！」王蒙說。

坦言不諱地談政治，王蒙《中國天機》中直率批評了毛澤東當年對中國共產黨動吐故納新的大手術。他認為從哲學上講，毛此舉或許有道理，但實際上只是亂黨亂國。關於毛澤東批評儒家，贊美秦始皇的傳言，王蒙也觀察分析：「真的，毛主席不喜歡，也可以說厭煩孔子的仁義道德尤其是仁政王道這一套，毛主席信的是權力哲學。」抱著野心掌握權力，王蒙看來這就是文革最後輸光了本錢、自掘墳墓的關鍵。

在中國非理性的文化傳統特色中進入官場，王蒙無奈地感慨：「很多事，自己的意識形態和理念，和必須做的事未必合得上，在前輩領導的教育下我也漸漸明白，有些事必須先做起來看；有些事又必須要邊做邊說；有些事就只能先說，不急著做。」例如在王蒙書中洩露的天機之一，即是大陸國企改革一事，大家都知道要講，但也只是講講而已。

對於20多年前就在海德堡面談過，前幾年也在香港多有聯繫的台灣文化部部長龍應台，他給的建議是：「寫作人的精神是獨立，官員的精神是依附，官場上要打破成規太難，維持寫作人的精神，上任第一天就做好下台的準備就行。」

下台掌聲更是重要

本身有為數眾多的小說及文學評析作品，並被譯成英、俄、日等多國語版，王蒙雖曾任重要官職，卻持續自許為作家，直言「如魯迅等拿著文學當敲門磚的官員」，相較之下王蒙認為對自己而言，當官、處世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自己的心知肚明和與人為善，「以出世的心做入世的事」，他說。每到長官致詞的場合，他總是說：「我上台時不希望大家給掌聲，等我下台的那一天有掌聲更為重要！」做自己認為對的事，王蒙認為哪怕中國的體制、規則已成例，個人無從擺脫，但既處於人治的社會，「好官和貪官，畢竟會有所不同的。」